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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的文字,她的眼前似乎浮现伤兵营,没有了自己以及千金堂的弟子,来往的军医们却并没有减少。
“..我是负责轻伤病房的,你们那人手够不够?我去帮满?”
“不用不用,别乱了..乱了那什么..科室?”
“快些,快些..这边的消毒汤药还没洒呢…”
“…这些药是口服的..”
“…我来换药,你忍着痛..”
他们穿梭在不同的病房,按照她留下的那些规矩,笨拙但又坚持的遵行着。
“…我叫孙三牛我不会写字,由军医况鹏代笔,我属百柳关防守官苗大壮属下七营甲队,守关时被东奴马刀砍伤腿,当时是千金堂的弟子郭荣包扎,送入轻伤营,后由千金堂弟子吴卫进行了伤口冲洗,敷药包扎,又口服丸药一日一枚,今天是三月初十,我已经能下地走路,伤口痊愈…..”
屋子里有些怯怯的伤兵坐在床上,一面说,一面看着面前的军医写字,然后笨拙的沾了红印泥,按在纸上。
在屋子的另一边也有伤兵已经迫不及待,待那军医站到面前,就忙忙的开口。
“我叫石狗剩…笑什么笑..我娘就这样叫我的…没别的名字,大夫,这句话还要写上吗?.那写上吧,好好我不说废话…我叫石狗剩,我不会写字,由军医葛立代笔,我属百柳关防守苗大壮属下八营丁队,我是甲长,守关时被东奴飞石砸中头部,跌下城墙,由千金堂张同缝合正骨,今天是三月初十,我还不能下地走路,但我精神很好,只需要养骨。军医乔明华确诊我半个月后便能行走自如….”
一个一个鲜红的手印让齐悦的视线有些模糊。
“快些,这些记好了,快马加鞭传去..”
一布包被兵丁系在身前,催马疾驰而去。
沿途的驿站都已经提前得到吩咐,早就牵马迎接,那兵丁疾驰而来,翻身下马,一手接过那驿吏递来的干粮,一手牵马上去。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再次奔驰而去。
这样的传递几乎每一天都在进行,一天一天一包一包汇集成如今的一箱子。
他们离开的时候,伤情是初期,看不出效果,在他们行路这将近一个月。这些伤兵是生是死愈合如何都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所以常云成才会在每路过一个驿站一个关口的时候就去拜访..
所以在看到她和周茂春都平安入京且不会受为难之后他就不见了…
这些不通过兵备道,不得不掐着时间点却依旧能以最快速度送来的..证据
不是泛泛的空话,不是简单的描述,而是鲜活的对比,鲜活的数字。
在他们获罪被带走的时候,冷漠的没人送行没人问候,要说齐悦心里不不舒服那是骗人的。
原来问候和温暖不一定要当时就表现出来。
这些讨厌的人们!总是要这样欺负人!
齐悦抬手擦了眼泪。再次拿起一个本子,看到熟悉的名字,乔明华。
矮矮的屋子里,昏暗的油灯下。乔明华奋笔疾书,他的面前堆着厚厚的一摞本。
“….张掖卫军医乔明华七年三月记事,今年年初的第一场战事,百柳关伤六百…..”
七年?
难道还有别的年?
齐悦放下这个。抬手擦泪,又在箱子里翻。果然找出一摞厚厚的本子,好些都发旧发黄。
张掖卫军医乔明华宝元三年记事…..
松山堡军医乔明华泰和二年记事…..
“好啊好啊。”周茂春此时也拿起了这个记事,神情激动,“这小子有心了,这么多年竟然都记着,看看看看,这些死伤记录,再看看这一次,这不是嘴官司,这是铁证…好啊好啊,有心了。”
他说着竟然也有些哽咽。
这些从来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底层军医,甚至连大夫也不屑于被他称呼的军医,地位连一个兵甲都不如的可有可无的军医,原来也能做出一些事,一些在某一刻足以定人生死的事。
关键是,竟然会有如此的恒心,记录下这些枯燥的无趣的数据,不止枯燥无趣,还是绝望,记录一边,就让那些无助再眼前再次上演一边,这么多年,得有多强的心智才能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