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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凉,冬天可以欣赏寒梅怒放,惬意得很。可惜碰上了李睿这么个粗胚,假山都给拆了取石块做成投石机的弹药,梅树也全给砍了取木材做成标枪,整个院子一片狼籍,那些不知道被多少文人墨客所欣赏,所赞美的美好事物全都没了,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真他娘的干净。
北宫静看着那几乎被夷为平地了的假山遗址,嘴角扯了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你干的?”她问。
李睿点头:“嗯,城中石块储备不足,我就让人把城中富贵人家后院的假山全给拆了,取石块做成弹药。”
北宫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知道这些奇石是人家花了多少钱才弄到手,砌成一座座假山的吗?大手一挥就给人拆了,你不怕人家回来跟你玩命啊?”
李睿说:“拆他们的假山总好过拆老百姓的房屋吧?”
北宫静睨了他一眼:“老百姓的房屋你拆得少了?”
李睿干笑:“那不是没办法嘛!都是些茅屋,一点就着的,不提前提拆掉的话,敌军朝城中发射火箭,顷刻之间全城一片火海,这谁受得了?”
北宫静听完他这番话,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李睿,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担心你善良过头了,时时刻刻想着怎么保护老百姓和老百姓的财物,最终被爱民如子的名声所累。现在看来,你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你能这么清醒,我也就放心了!”
李睿嘿嘿一笑:“这都是跟你学的啦!跟着你学了这么久,我总不可能一点进步都没有吧?”
北宫静说:“你不光有进步,进步还很大呢,不然大司马也不会将陛下托付给你了。”
说到这里,她沉吟了片刻,蹙着眉头考虑再三,才缓缓开口:“大司马方才那番话,你怎么看?”
李睿一头雾水:“什么怎么看?”
北宫静说:“他说如果你想要这江山,只管拿去,对于这番话你怎么看?”
李睿拧着眉头,没吱声。
北宫静望定他,轻声问:“你想要这江山吗?”
李睿不答反问:“如果我想要,你会怎么做?是支持我还是忠于司马家,带兵讨伐我?”
北宫静说:“如果你想要,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将这江山打下来,谁挡在你前面,我就替你荡平谁。”
李睿微微一怔:“你不是一直都对司马家忠心耿耿的吗?怎么现在全变了?”
北宫静抬头看着阴霾的天空,说:“司马皇族对我北宫家有恩,我北宫家效忠于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我父亲二救洛阳,又有功不能赏,被软禁在首阳山守陵两年,最后为保护太子以寡击众,至今下落不明,他一手教出来的、视如子侄的三百黑鹰剑士死了一大半,我想,那份恩情我们已经还完了,我有权利重新选择一个更值得效忠的对象”
李睿猛的打断她的话:“你不必效忠于我!”
北宫静诧异的看着他。
李睿解释:“我不是你的君主,我是你的伙伴,我不需要你的效忠,能跟你并肩作战我就很满足了!”
北宫静嫣然一笑:“对,我们是伙伴,应该并肩作战的。”
再次望定李睿:“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睿摇头:“我对当皇帝暂时没什么兴趣,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当皇帝,也不知道当了皇帝后我能不能做好。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换我上去,干得比司马家那几位还要糟糕呢?那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北宫静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你对自己的能力真的是一无所知啊光是你对最高权力这份发自内心的敬畏,就已经超过了九成九的人了不过现在确实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你且保持这份敬畏之心,等到你准备好了,就跟我说,我帮你。”
李睿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用力的点头。
其实北宫静的转变并非偶然。在洛阳苦战的那几年,她和她麾下的凉州子弟遭受了太多太多不平等的对待,也亲眼目睹了司马皇族和掌握权力的王侯公卿、世家门阀在国难当头之际是怎样醉生梦死、装癫发狂的,所见所闻,不可不能在她内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