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出入车架,前呼后拥!
那是郑玲少时远眺看到的一幕,那车前骑马的护卫,那华贵的车架,那高贵的身影,甚至让没资格随行,只能远远看着父母的郑玲直到这一刻依旧记忆犹新。
以前的郑玲不敢去想,因为每次去回忆那一幕,都是对于自身奋斗的否定——仅仅只是出生就将人划分了层级,生下来没有,这辈子都不会有了吗?
明明郑玲很清楚自己其实过得很幸福,但只要她敢去回忆十几年前那一幕,她就会被那一刻的回忆灼伤。
凭什么!
郑玲很想去问,但是却无法去问,也不敢去问,甚至到现在,有了三个孩子之后,郑玲就基本彻底放弃了这个疑问。
少时亲眼所看到的,长大后被社会教育所压抑的,到现在不敢做梦的,摆在了面前。
我为什么不可以是她?
我可以成为她!
哪怕只是可能,我也可以去试试,就算是做梦,最起码这一刻我可以做这个梦,不会因为这个梦将我刺到心脏隐隐作痛,起码现在我可以在做完这个梦之后,对我的儿子和女儿很自信的说一句,乖,母亲会让你们有机会和郑袤的子女同台竞技。
也许在知识的储备上,也许在教育上我确实是追不上家主的嫡系、郑袤的子女,但是我起码可以抱着我的儿女说一句,爹妈算是尽力了,剩下的部分,你们靠努力确实能追上。
郑玲以前面对的是啥?
是经过教育学习的母亲,在看到自己生出的孩子,就知道自己这个孩子这一生的尽头,更知道自己一辈子的努力,到最后也达不到荥阳郑氏这一列侯世家的家主夫人的水平,是拼尽一切努力之后,也依旧只能在赛道外,远远的望一眼对方的水平。
绝望吗?不去想就不会绝望,但怎么会不去想。
看不到就能当做不知道,见不到就能当做不存在,可郑玲生活在郑家,她亲眼见到了这一切,有些东西看到了就知道回不去了。
高门大户压抑人性,尊卑明确的原因也是在这里,他们见到了自己一辈子努力都不可能达到的生活,并且也找不到丝毫能改变的地方,最后只能寄托于上下尊卑。
这就是绝望的原因,也是叛逆者想要逃离这种东西的原因。
就跟赌场一样,小赌怡情,大赌要命,这东西扭转了你对于钱,对于努力的认知,当年发现你几十年的努力,瞬息之间消失,又在瞬息之间回转,并且产生了习惯之后,努力就失去了意义,你也就回不去了。
郑玲不愿意去想郑家的家主夫人,就是因为郑玲很清楚,在今天之前,她的努力在人家的出身面前不值一提,加倍,再加倍也是如此。
在今天之前,家主夫人的那一身衣服,是她郑玲这辈子都没资格穿上的,家主夫人的所乘的驷马高盖,也同样是郑玲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
更重要的是,家主夫人的子嗣所能获取的某些东西,也同样是她的子嗣这辈子拼搏努力都无法触碰到的。
对于郑玲而言,她从来没有过质疑,也没有过理解,她只是不敢去想,不愿意被那绝望所灼伤。
可当某一天她可以去想,不会因为那光耀所灼伤的时候,她的想法很简单,我想成为她,我想让我的子嗣也成为他们。
哪怕不能完全实现,只要有这种可能,也是好的。
当野心开始膨胀的时候,想要再收回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更何况有着足够多,且足够正确的理由,在这种时候,没人愿意原地踏步的。
“我们能顶住吗?”王珂习惯性的接受了自己老婆的提议,最起码自己老婆更聪明,也更靠谱,而且也更了解郑氏,但抹不了那一丝犹豫。
王珂作为普通人面对这种在他出生时,甚至在他爹,他都没见过的爷爷出生时就已经存在,如同自然景观一般的累世豪门,多少还是会生出一抹忌惮,这是人之常情。
就跟大多数普通人看着某些存在,都会失去部分斗志,甚至直接放弃一般,哪怕他其实存在某种底牌,但在面对某些存在的时候,还是会心生敬畏,是同样的道理。
可对于了解这些存在的人来说,只要不直接弃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