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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上就要亮了,连鸟儿都不再鸣叫,屋子里无比安静。
就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里,嬴抱月却经历了一场无人能知的惊心动魄。
小李稷的身体内部,远比她想象的可怕。
这样的震撼想必她在九年前也曾经历过吧。
嬴抱月低下头,小李稷将纤细的小手藏在她的掌心里,就像小鸟找到了巢一般,握着她的手呼呼大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他睡得格外香甜。
因为是伏在床前,嬴抱月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抖动,少年俊秀的侧脸还带着伤痕,却依旧漂亮非常。
很难想象在这个充满着粗犷暴力的时代能孕育出这样的生灵。这名少年整个人简直犹如最精巧的玻璃制品一般。
光看外表,谁也想象不到他的内里会是那么的波涛汹涌惊险万分。
嬴抱月静静凝视着少年的侧脸。
她已经从他的身体里回来了。
和文静的外表相对的,小李稷的体内简直就像是火山口的内部,各种各样的力量犹如熔浆一般在他的体内奔涌碰撞,他的经脉也在不断地断裂重生。
毁灭和重生。
如果让她形容李稷的体内,嬴抱月只能想到这两个词。
在看到李稷体内景象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两件完全对立的事居然在一个人的体内周而复始地不断上演。
不是一时一刻,而是每时每刻。
撕裂经脉的痛对修行者而言是人生最难承受的痛苦,可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承受。
嬴抱月忽然就明白了,李稷为什么敢冲到南楚和姬墨硬刚,哪怕被打断全身经脉也毫不畏惧。
因为对他而言,这是他每日都在承受的痛苦。
嬴抱月在探查李稷体内时,也弄懂了他为什么会在特定的时期显得特别痛苦。
小李稷的身体应该是在日日的苦痛折磨下进化出了自我保护的机能。毕竟肉体如果时时刻刻都在向大脑反馈疼痛,那么人的精神迟早会被压垮。
面对绝境,李稷的身体选择将每时每刻说积攒的苦痛集中在固定的时间内反馈,让其变成定时发作。
这样小李稷每日除了在固定的时间会痛苦异常外,其他时间至少能保持清醒。
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在发作的时间,他要承受整整一天内压缩而成的苦痛,受到非人般的折磨。
嬴抱月垂下眼睫。
月光透过瓦片投下,因为离得近,她的眼睫在小李稷的脸蛋上留下一小片阴影。
她实在不知道这孩子是在何等意志的支撑下活到这么大的。
这世上有人生而富贵,有人生而贫贱,有人生而享乐。
而李稷,则是生而痛苦。
寻常而言,一个人想要抵抗痛苦,需要同等程度的幸福来换。
就像她当年不管在战场上遇到多么可怕的事,心中都有一个信念,她要回去,她要回到师父的身边。
不管她遇到什么,和师父一起渡过的那些辛苦却幸福的岁月都支撑着她,所以她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可对小李稷而言,他的幸福又是什么呢?
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活不过十几岁,从有记忆开始就受到体内剧痛的折磨,且从这个孩子的梦话中来看,他应该没有受到过父母的疼爱。
不仅是没有,而且是不能。
嬴抱月凝望着少年的侧脸,轻轻喟叹了一声。
她不知这个孩子的父亲如何,但她知道,这个孩子的母亲一定不在人世了。
生下这样一个孩子的女人,一定是活不下来的。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因他而死。
没有母亲的哺育,没有父亲的照拂,如今更是被孤身逼到了这样的荒凉之地。
这个孩子将来,要如何活下去呢?
不,首先他真的想要活下去吗?
嬴抱月站起身,定定望着床上的小身躯。估计是疼痛发作的时间要到了,小李稷的身体像是有预感一般蜷缩起来,准备抵抗每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