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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外一座道观里,周展得知安楠居然派人出海行商,还出乎意料地满载而归之后,意味深长地轻笑道:“我这个夫人,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将军,夫人弄出这么大阵仗,会不会让皇帝对您更加忌惮防备?”仆从在一旁担忧地说道。
“夫人还算聪明,并不是用周家或她自己的名义出海,如果我没有特意盯着她,我都不会知道她还有胆子干这个,皇帝一向不把内宅夫人放在眼里,只一味监视我,这反而让夫人的事瞒得紧紧的,正好。”
周展嘴角轻勾,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然后又嘲讽道,“再说了,难道夫人不弄出这些动静来,皇帝就不会防备我了?”
仆从仿佛还要再说什么,周展却摆了摆手,道:“很快皇帝就会顾不上监视对付我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仆从见主子一脸不在意、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安下心来,主子总是对的,说的话从来不会出错。
……
离京城六百里的青石城中一户简陋人家中,一个衣衫陈旧,低着头无精打采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今天挣了多少个铜板?”一个冰冷阴沉的女声从屋子里传出来,让进来的青年男子打了个冷颤,他低声羞窘地回答:“四个……今天没什么生意……”
“什么?!才四个!四个铜板能买几个馒头?一天的饭钱都挣不回来,要你有什么用?连挣钱养家都不会,真是窝囊又没用!早知道我就不会跟你来这吃糠咽菜了,我真是瞎了眼!”泼辣的骂声越来越尖锐,穿着阴沉着脸的女人一把从男人手中抢过那四个铜板,还不忘鄙夷地朝他翻个白眼。
这个变得尖酸刻薄的女人正是三年前那位迷得周睿神魂颠倒的花魁,此时她素面朝天,昔日奢华美丽的衣衫全都没有了,换成了灰扑扑耐脏的粗布麻衣,往日娇弱柔美的容貌身姿变得粗糙枯黄,只能从那脸部轮廓中偶尔窥见昔日残留的隐约美貌。
从前那柔嫩白皙,不沾阳春水的芊芊十指,粗活干得多了,就变得粗糙难看起来;从前她那掩饰得很好的性格在贫苦辛劳的生活中暴露得彻底,装出来的柔弱可怜变成了泼辣尖酸,常常把周睿骂得头都抬不起来,让左邻右舍看了不少笑话。
“死在外面坐了一天就挣了四个铜板!别人家卖烧饼的都挣得比你多!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连大字不识一个的山野村夫都比不上!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用?还要老娘当了首饰来养活你,吃软饭吃得这么欢,看看你裤裆底下那个东西还在不在?都窝囊成娘们了……”红裳喋喋不休地把周睿羞辱了一顿,周睿闷声不吭,麻木地任由她骂。
他实在想不明白,当初那个善解人意、纯真柔善的女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尖酸刻薄的泼妇?不是说好了不在乎我的身份地位,只因为我的才华人品才和我一起的吗?当初说好的同甘共苦呢?宁愿辛苦劳作也要和我在一起的呢?
我只不过是挣钱挣得少了点,但省吃俭用的话,日子总能过去的,为什么要因为钱的事吵闹不休?周睿渐渐地被红裳的吵闹与羞辱消磨了耐心,心中忍不住地生出了些后悔的意思来,但他按捺住了这些蠢蠢欲动的想法,他不能后悔,如果后悔了,就否定了他的爱情,他的坚持……如果后悔了,那他脱离家族还有什么意义?他不能认输……
现在只是暂时的,等他找了好工作,能挣许多钱了,让红裳过上往日富贵荣华的生活,红裳就会恢复过去的温柔善良……对,就是这样,她现在脾气粗暴只是因为家里的活有些多、钱有些少……
周睿驼鸟般安慰自己,好像这样就不必承认自己是真的没用、不必承认当初看错了人、不必承认他的爱情是个笑话……
然而说后悔,有一个人比他更后悔,那就是红裳。她当初跟周睿离开时,还想着周睿的母亲只是吓唬周睿,想等周睿吃一段时间的苦头,让他得到教训就会派人来接他回去,继续当他的周家大公子的。
离开几天的时候,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周睿,想让周睿更心疼怜爱她的善解人意,也让安夫人知道她是个好女子。
离开几个月的时候,她虽然装得有些不耐烦了,但一想到安夫人会来接周睿回去,然后她就能当周家名正言顺的儿媳享尽荣华富贵,她就立刻又恢